新聞媒體已報道,我國2000年原煤產量統計結果為9.98億噸,比上年下降4.5%。這一數據難以解釋以下幾個問題。
1、我國2000年煤炭生產量大幅度減少與國民經濟高速發展之間存在矛盾。據資料,2000年我國一次能源生產總量統計結果為10.8億噸標準煤,比上年下降1.8%。這是繼1997年我國一次能源生產總量下降以來的連續第四年下降了。然而,2000年我國GDP增速為8%。這一增速不僅比發達國家高,而且在發展中國家中也是很高的。縱觀世界發展中國家,GDP的高速增長是靠能源消費增長來支撐的。2000年我國GDP的高速增長與能源生產總量下降是矛盾的。因為幾十年來,我國一次能源供應主要靠國內生產且主要是煤炭供應。
2、2000年原煤產量、單位GDP耗能和年均節能率與“九五”計劃相差甚遠!熬盼濉庇媱濐A測我國2000年原煤產量14億噸,要求我國2000年萬元GDP耗能1.7噸標準煤,“九五”期間年均節能率5%。如果2000年我國原煤9.98億噸,則比“九五”計劃預測的14億噸減少4.02億噸,減少近30%;由此推算我國2000年每萬元GDP耗能1.3噸標準煤,比計劃減少0.4噸標準煤,降幅高達24%;年均節能率約10%,比計劃數提高1倍。這樣大的變化缺乏依據。
3、2000年我國原煤產量9.98億噸造成煤炭市場嚴重的供不應求。筆者用用部門煤耗法、人均能耗法和單位GDP能耗法等三種預測方法預測2000年全國煤炭消費,分別需用原煤12億噸、13.2億噸和12.7億噸。綜合考慮2000年我國煤炭需求量為12.5億噸原煤,折合商品煤約11.0億噸。據資料,1999年末我國商品煤社會庫存1.8億噸。參照世界主要耗煤國煤炭社會庫存經驗數據,我國2000年可從1999年末煤炭社會庫存中拿出0.6億噸供2000年消費。將消費量和庫存變化代入公式,則2000年全國煤炭供需平衡點的煤炭產量為:2000年商品煤產量=11.0(含商品煤凈出口0.54億噸)十(1.2—1.8)=10.4億噸,折合原煤約11.8億噸。這就是說,2000年全國原煤產量要11.8億噸才能實現煤炭市場供需平衡。如果2000年原煤產量只有9.98億噸,2000年的煤炭市場將有1.82億噸原煤的供應缺口。
4、我國2000年的原煤產量小于1989年的現象不符合我國現階段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對煤炭需求量增長的增勢。我國2000年大陸人口為12.66億,比1989年的11.12億增加了1.54億,而2000年人均能耗比1989年的854千克標準煤至少增加130千克;我國2000年GDP為8.9萬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也比1989年成倍增長。然而,我國2000年原煤產量才9.98億噸,比1989年的10.79億噸還少0.8億噸。
5、我國2000年原煤生產總量小于1999年原煤生產總量與GDP高速增長相矛盾。我國2000年GDP增速高達8%,照此推算,2000年能源生產總量應比1999年增加0.5億噸標準煤,原煤生產總量應比1999年的10.45億噸增加約0.6億噸而達到11億噸。然而,2000年一次能源生產總量10.8億噸標準煤比1999年的11億噸標準還少0.2億噸標準煤,原煤生產總量比1999年還減少0.47億噸。
上述計算和分析說明我國2000年原煤產量9.98億噸不能滿足國民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需要。理論計算和分析如此,煤炭市場信息實證也有同樣的結論。
1、2000年煤炭生產企業大量超國家控制目標生產。據資料,2000年全國原煤生產總量9.98億噸比國家控制目標8.7億噸超產1.28億噸,超15%。另一方面,我國2000年末的社會庫存僅比上年末減少約0.4億噸。煤炭進口也不到0.05億噸。這說明我國控制的2000年原煤產量目標、煤炭庫存和煤炭進口變化不能滿足國家對煤炭需求。
2、我國2000年煤炭需求總量比1999年增加。其主要表現:一是電力、冶金、建材等幾大工業用煤行業產品產量比上年都大幅度或較大幅度增加。其中,全國燃煤發電量同比增長7.7%:鋼產量同比增長3.4%;水泥產量同比增長4.2%。全年煤炭出口5800多萬噸,同比增加約2000萬噸。筆者測算,2000年國內幾大主要用煤行業用煤增量和煤炭凈出口增量之和約5000萬噸。二是2000年我國煤炭運輸量比上年大幅度增加。2000年我國煤炭鐵路運量約6.9億噸,同比增加近3600多萬噸,增長5.6%:沿海和長江干線港口完成下水中轉煤炭近2億噸,比上年增加3200多萬噸,增長24%,主要港口煤炭中轉量比上年增長20%。
3、從煤炭價格和煤炭貨款拖欠升降的市場信息可以可以反證2000年的全國原煤產量大于9.98億噸。如前所述,如果2000年全國原煤產量為9.98億噸,全國煤炭市場勢必出現供不應求的局面,具體表現為煤炭價格猛漲、煤炭貨款不拖欠。然而,占全國煤炭市場份額約40%的原中央財政煤炭企業2000年的煤炭平均坑口價格比1999年下降2.55元/噸。到2000年底,其煤款拖欠仍然停留在1999年底的300億元高線上。這種煤炭價格下降、煤款拖欠居高不下的市場信息說明我國2000年原煤實際產量并沒有比上年減少而是比上年增加。
從上述幾個事實和理論分析可以直觀地看出,2000年我國原煤產量應該比1999年增加,應該大于11億噸。2000年我國原煤產量存在統計失真問題。煤炭產量統計失真既有統計中有法難依和統計制度的原因,又有宏觀煤炭產量調控的原因。1、在依法統計方面,由于管理體制原因,出現執行《統計法》難現象。一些單位連財務數據上報都敢作假,象煤炭產量這樣的數據統計就更不在話下了。2、在統計制度方面,缺乏規范的統計口徑。例如,一些企業既是煉土焦的企業又是生產煤炭的企業,而這些企業中,相當多的企業認為自己生產煤炭自己用,就沒有統計到原煤產量中。我國一年的土焦產量大于4000多萬噸,需原煤約8000萬噸。其中至少有3/4沒有進入煤炭產量進入統計。有的產煤大縣將所有煤礦的煤炭產量都統計,有的產煤小縣卻只統計煤炭銷售收入500萬元以上的煤礦產量。一些鄉鎮煤礦根本就沒有依法統計的概念。3、在完成控制總量任務“政績”的巨大壓力下,部分地區出現瞞報產量現象。國家將2000年全國原煤生產總量控制目標定為8.7億噸且將控制目標按產煤省區市層層分解。有抽樣調查資料顯示,僅鄉鎮煤礦瞞報產量就高達18%。按絕對量算,瞞報產量則超過億噸!
必須指出,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煤炭生產國和消費國之一,煤炭作為我國的基礎能源,其產量統計的準確性是至關重要的。它涉及到許多大概念和宏觀經濟運行指標。例如,2000年我國到底是不是世界第一大煤炭生產國和消費國?我國煤炭消費絕對量是不是已進入下降期?煤炭產業的公平競爭與健康發展和國家能源安全靠什么來保障?如何客觀評估我國的節能現狀并采取相應措施,等等。無疑,用經不起檢驗的統計數據來制定國家宏觀發展規劃和運行目標是非常危險的。因為錯誤的決策信息只能導致錯誤的決策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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